第78章 牙印
她打开房门，就见梅霜站在外面，神情激动。
徐清涵挑眉，“发生什么事了？”
梅霜在她耳边小声道：“听说秦生在牢房被人阉了。”
徐清涵眼眸忽然瞪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你听谁说的？”
秦生难道得罪了什么人？那人不惜在牢房对他动手。
梅霜见四下无人，小声道：“奴婢经过前院的时候，听到两个家丁讨论的。”
徐清涵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怀疑。
府中的家丁么？他们怎么会特意打听牢房里的事呢？还这么巧地被梅霜听到了。
“你当时听到这些的时候，是不是周围没什么人，只有这两个家丁？”
梅霜迷茫了一瞬，回忆了一下，周围好像是没什么人。
“好像是，奴婢没太注意。”
徐清涵颔首，“没事，准备晚膳吧。”
梅霜点头，让人将晚饭摆上来。
徐清涵简单吃过后，在院子里散步，消饱了以后，便回床上继续睡了。
第二天早上，她便拿着二夫人准备的画像去见了苏明衡。
她还是第一次来泠风院，苏明衡知道她要来，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今日的苏明衡一身青色衣袍，风吹过，衣袖飘飘，倒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
果然是道貌岸然。
徐清涵在心中给了评价，才迈着步子走过去。
“嫂嫂。”
苏明衡风度翩翩地作揖行礼，端得是一副君子模样。
徐清涵颔首，“二婶娘让我帮你挑选合适的姑娘，你看看这几位姑娘怎么样？”
她说着，走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将画卷摊开。
苏明衡跟随在她身后，微微躬身扫过去。
徐清涵闻到了背后之人身上的檀香味儿，意识到他贴自己太近，于是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下，保持着两人的距离。
苏明衡看着她的动作，低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在画卷上划过。
“看过了，不如嫂嫂好看。”
他在没外人的时候，喊“嫂嫂”的音调总是带着几分缠绵，柔软之意，听得徐清涵一阵恶寒。
“这几个家世和容貌在京城都算不错的，二夫人希望你去见一见。”
苏明衡眸光扫过她，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带着几分调笑。
“嫂嫂呢？嫂嫂也希望我见？”
徐清涵颔首，他见完这几个，她的任务也算差不多完成了。
到时候看没看上，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既然如此，那便见吧，劳烦嫂嫂下帖子了。”
徐清涵颔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劝说成功了。
她先是松一口气，随后问道：“三日后，在柳澄湖见如何？”
柳澄湖的画舫上，有不少年轻男女，在那里说话、聊天，没人怀疑什么的。
苏明衡颔首，“但凭嫂嫂做主，只是嫂嫂做媒，也应该陪同着一起掌眼的对吧？”
徐清涵蹙眉，“跟随岳姑娘的人应该是岳夫人，二婶娘去更合适。”
到时候，她们假装在画舫相遇，二婶娘和岳夫人聊天，他们两人顺理成章地可以聊几句。
苏明衡语气平淡道：“那便不去了。嫂嫂答应帮我相看，却撂桃子走人了，未免太不负责。”
徐清涵剜了他一眼，见苏明衡只是挑眉，并不说话，便知他这是打定主意让她去了。
徐清涵深吸一口气，语气微愠道：“明白了。”
她说完，拿起画像，转身就要走。
想起秦生的事，她又转过头来，目光紧盯着他。
“秦生被阉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苏明衡轻笑，“嫂嫂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
徐清涵见他不否认，便确定了七八分。
她怀疑苏明衡，自然是因为府上没有人比他下手更阴狠了，更不会有人替她如此出头。
苏明衡这么做，是因为什么，她心知肚明。
徐清涵不再说话，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苏明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嫂嫂不应该感谢我么？我这么做不是替你出了气？”
徐清涵停下脚步，随后又大步离开。
她感谢他做什么？秦生的事，她已经解决，哪里需要他用这么阴狠的手段送她人情？
这个人，行事做事都有点疯狂，她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徐清涵从泠风院离开，就直接去了二夫人那里，让二夫人下帖子给岳小姐的母亲，然后回到了逸清院。
徐清涵推开卧房的门，走到床前，抬起苏锦明的胳膊，为他揉捏。
她最近又从书上看到了一种推拿手法，据说对久在床上不动的人有好处。
苏锦明躺在床上多年，应该很需要这种手法帮忙活动筋骨。
徐清涵一边帮忙揉捏，一边将帮苏明衡相看的事，告诉苏锦明。
她相信苏锦明现在应该有些意识了，她与府中男子交往过密，以后苏锦明醒来，必然会有人添油加醋地说给他听。
与其听别人说，不如由她来说。
她对苏锦明做到了夫妻间的坦诚，她只有杀人那件事瞒了他。
因为她不想要让苏锦明知道，她为了活命，狠心杀了人。
苏锦明感受到一双柔荑捏过他的胳膊，又捏向他的腿。
那双手明明柔若无骨，却又充满了力道，让他觉得浑身舒坦。
他想要回应徐清涵的话，或者动一下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但是他的手不听使唤，只有很偶尔才能动一下。
苏锦明试了几次无果，索性放弃了。
＊
三日后，二夫人那边便来了信儿，说是岳夫人会带着岳小姐去画舫看风景。
这便是同意相看的意思了。
徐清涵身穿一身浅绿色襦裙，头发高挽成髻，只用一直翡翠簪子作为装饰。
毕竟，今日去相看的是苏明衡和岳小姐，她朴素一些最好不过。
徐清涵来到马车前，就见苏明衡已经站在马车前等着了。
见到她出来，苏明衡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作揖行礼道：“嫂嫂。”
徐清涵还礼，问道：“二婶娘呢？”
为何这里只有苏明衡的身影？
苏明衡微微一笑，神色无辜地眨了下眼睛。
“母亲说她今日身子不太舒服，让嫂嫂陪我一起去。”
徐清涵目光警惕地盯着他，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什么。
然而苏明衡眼眸一片赤诚之色，一双桃花眼温柔且无辜。
“怎么？嫂嫂不愿意？那你去回了母亲也行。”
徐清涵深吸一口气，假装镇定道：“怎么会？快上车吧。”
还好，她不用与苏明衡同乘一辆马车。
徐清涵这般想着，朝前面的马车走过去，只是她才走了两步，就被苏明衡扯了一下衣袖，只一下便非常自然地松开。
“嫂嫂，三哥今日要出门，我已经允诺让嫂嫂与我同乘一辆了。”
三哥，是二房的庶长子，与苏明衡关系还算不错。
徐清涵有些怀疑，三千爷是不是故意的。
“那我便让人再准备……”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明衡打断。
“嫂嫂，这几日柳澄湖人多，你再磨蹭下去，时间就来不及了。岳家人会觉得我们有意怠慢她们。”
侯府马车虽然不少，但是府上的主子也不少，所以哪位主子需要马车，需要提前准备，以免用时不方便。
见徐清涵瞪着自己，苏明衡失笑一声，“嫂嫂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她一双清澈的眼眸就这么带着几分恼意的盯着他，怪让人把持不住呢。
苏明衡不自觉地舔了下嘴角，看向徐清涵的目光逐渐炙热。
只要大哥不醒，徐清涵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明面上是他嫂嫂，暗地里是他的情妇，这样的游戏着实让人觉得刺激。
徐清涵受不了他越发炙热的眼神，气恼地一掀帘子，坐上了马车。
苏明衡见自己的计谋得逞，也坐了上来。
徐清涵见他坐过来，她本能地起身坐在了对面。
此刻梅霜坐在外面，苏明衡的长随德旺赶车。
因为没有外人，所以苏明衡看向徐清涵的目光越发放肆。
徐清涵只当做没看见，掀开帘子就看向外面。
谁料，她刚看了一眼外面，忽然被人抓住胳膊，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落入了苏明衡的怀抱。
徐清涵吓得惊呼一声，回过神来，用手肘用力撞击苏明衡胸膛。
“放开我！”
苏明衡目光促狭地看着她挣扎的模样，一只胳膊横在她的腰间，将人收紧在怀里。
“嫂嫂声音再大一些，这样外面的人就都知道此刻我与你正在做什么了。
你应该知道，事情暴露了，吃亏的人肯定不是我。”
他语气温柔且有耐心，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底一凉，生出厌恶。
徐清涵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一双漂亮的凤眸充满了戾气。
“苏明衡！你到底要如何？”
怕外人听见，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声音因为太过于激动而带着几分颤音。
苏明衡被扇了一巴掌，也不恼火，而是笑盈盈地看着她。
“自然是想要嫂嫂。”
他语气温柔，“嫂嫂”二字深情缱绻，配上他这双多情的眼眸，仿若真的是对她情根深种一般。
果然是在风雪场上游刃有余的浪子，随口说两句情话都能说得情意绵绵。
徐清涵被气恼了，她直接低头咬在苏明衡放在她腰间的手上。
因为在泄愤，所以咬得很重，她能听到身后人“嘶”了一声。
徐清涵在心里骂道：活该！
想要调戏她，就应该有此下场。
苏明衡松手放开了她，徐清涵立马起身去了对面，看都不看他一眼。
苏明衡看向自己手背上的牙印，低笑一声。
“原来嫂嫂喜欢咬人？”
徐清涵哼笑一声，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不，我咬得是畜生！”
不是畜生怎么敢调戏她一个有夫之妇？不是畜生，又怎么会抓着她不放？
苏明衡好脾气地笑了一声，“也行。”
反正他在徐清涵面前，也没打算做人。
苏明衡见好就收，这一路上没再打扰徐清涵。
他阅女无数，自然很快便摸清了徐清涵的脾气。
若是做的太过，徐清涵不仅不会进入他的陷阱，还会与他鱼死网破。
马车在柳澄湖停下，徐清涵率先从马车里起身出去，速度快得仿若身后有什么脏东西一般。
梅霜非常小心地地扶着她下了马车。
苏明衡眸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假装若无其事地下了马车。
两人朝着不远处的柳澄湖走去，苏明衡是个知道进退的人。
他深知自己刚才在马车上把人惹恼了，所以与徐清涵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个距离，不会离徐清涵太近，也不会让徐清涵看不到他。
等到了画舫上，徐清涵便来到了她率先定好的雅间。
苏明衡则站在了画舫上，看着湖面的风景，脑海里闪过徐清涵被惹恼的目光，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大约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岳夫人带着岳小姐上了画舫。
此刻画舫已经有了不少人，岳小姐看到苏明衡的一瞬间，双眸亮了亮，随后矜持地低下头去。
她原本对苏明衡有几分反感的，但是赏花宴上，苏明衡对自己嫂嫂都那么温柔，想来对自己妻子也不会差。
京城中的公子们，哪一个不是在私下玩的花？只不过苏明衡不爱遮掩罢了。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苏明衡也算是一个真君子了。
岳夫人见自家女儿看到苏明衡后，便娇羞地低下头去，便知她对苏明衡有几分好感，于是笑道：“这柳澄湖风景不错，去看看吧。”
岳小姐颔首，朝着苏明衡的方向走。
苏明衡见到岳小姐出现，温文尔雅地上前打招呼。
“岳小姐，好巧。”
岳小姐瞬间心跳加快，朝着他矜持地颔首。
“好巧。”
苏明衡指着远处的湖面，“瞧，那边有几只鸳鸯。”
岳小姐自然而然地来到他身边，看向他指的地方。
她正要看向湖面的鸳鸯，目光却被苏明衡手上的牙印吸引。
“四少爷，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徐清涵听闻岳小姐来了，正要出来迎接岳夫人，冷不防听到岳小姐的发问，让她踩点没有踩到自己的裙角。
岳夫人刚好看到她，见她面色不好，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徐清涵摇头，就见苏明衡微微侧首，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情不错地笑道：“这个啊，不小心被家中的野猫咬到了。”
徐清涵听得一阵恶寒，却忍住没有往这边看，以免被人怀疑。
岳小姐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明衡，脸上的娇羞褪去，狂跳不止的心也逐渐平静。
那牙印分明是人咬的，怎么可能会是什么野猫？
苏明衡为何要对她撒谎？这有种欲盖弥彰之感。
尤其是，他提到“野猫”时，心情不错，这怎么看都像是他身边的女人咬的。
徐清涵和岳夫人刚坐下来聊了几句，岳小姐便借口衣服脏了，要回去。
徐清涵明白过来，岳小姐这是没有看上苏明衡。
岳夫人抱歉地笑了一下，对徐清涵告了别。
徐清涵从房间里出来，正要责问苏明衡做了什么，人家岳姑娘来时还在春心萌动，怎么片刻的功夫，人家就急着走了？
徐清涵还没说话，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苏眠枫！
就见苏眠枫带着一个姑娘朝着她反方向的雅间走去，等她看清的时候，人家已经关上了房门。
她先是一怔，随后意识到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应该是邱小姐，尽管她带着面纱，并看不出真面目。
几天前，侯爷才警告过薛姨娘，让苏眠枫不要和邱小姐接触，结果两个人好像关系更密切了。
徐清涵眼眸眯了眯，心中怀疑薛姨娘打算阳奉阴违，让苏眠枫继续和邱小姐接触。
也是，前世的薛姨娘被侯爷警告、斥责那么多次，她都没有收心。
这一世，侯爷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她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苏明衡见她盯着某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那间雅间房门紧闭，他又收回目光看向徐清涵。
他走过去，用只有二人能听到声音调侃道：“怎么？你还有其他相好的不成？”
徐清涵刮了他一眼，随后一脚踩在了苏明衡的鞋面上，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苏明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踩的鞋面，好整以暇地跟随在了她的身后。
在上马车的时候，苏明衡看了一眼苏眠枫雅间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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