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纷至沓来
经过五年多的苏化改造,东德已经呈现明显的苏氏风格,从报纸可见一斑。
浪费主义横行,一点不知道珍惜纸张和油墨,为了排版的美观,六七成的内容只有装饰意义,并无阅读价值,不过抱着乐观的想法,倒是可以涂黑影响智力的那部份内容,保留重复率高的单词,交给冼玉珍学习德文。
嗯,仅仅是想法,浪费的墨水和时间不如给冼玉珍请一个人形复读机。
跳过毫无意义的内容,冼耀文阅读值得一看的内容。
战后,美国在将德国打造成农业国的“摩根索方案”和相对温和的“史汀生方案”之间纠结,讨论了两年时间,纠结在1947年初马歇尔担任国务卿后宣告结束,美国决心复兴西欧以遏制苏联,为此不惜放弃德国东部,一心扶植西部德国,重新成为欧洲经济发展的引擎。
西德有了马歇尔计划所带来的援助,战后经济重建进入快车道。
而苏联却纠结于尽可能多地获得胜利品和战争赔偿,还是尽量将德国人争取到自己阵营,哪怕德国已经分为东西德,苏联对东德依然没有一个准确的态度,继续秉承以获得实际利益为先的原则,但同时也没有完全放弃对德国人的拉拢。
苏联初始的最高目标是创造一个统一的社会主义德国,退而求其次是允许建立一个完全中立的德国,底线是将已经占领的部分变成一个受苏联控制的社会主义国家,显然,现实仅容许苏联守住底线。
尽管苏联对东德的态度是“拿来吧”,但对西德人画饼的工作热情却是非常高昂,西柏林找不到工作、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人非常向往苏式“多干少干,干或不干”照样拿工资的环境,有不少投入东德的怀抱。
说白了,西德前往东德的人,大多不是国家需要的人才,而是需要国家养活的负担。
同样,美国也在向东德人画饼,或许是画饼技术比较好,东德往西德跑的人主要以技术人员和壮劳力为主,他们追求多劳多得的环境,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如此反差,西德在创造力方面会优于东德,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差距会越来越大,如若不然,东德也不会被逼无奈立起柏林墙,什么反法西斯防卫墙的宣传不过是掩耳盗铃的遮羞布罢了。
柏林墙立起之前有必要在西柏林建立一家特别的HK咨询分公司,主要招收从东德出来的人才,墙立起来后,要打通一条从东柏林前往西柏林的通道,到时可以招收东德的顶级人才。
冼耀文巴不得东德采取高压统治,桀骜不驯的人才没挨几个巴掌,一定会端着架子等待三顾茅庐的礼遇,岂会给个通往自由的狗洞就往里钻。
当冼耀文在看关于五年计划的文章,斯蒂捧着一个托盘过来,她将托盘放在桌上,一边拿起法压壶倒咖啡,一边说道:“亚当先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咖啡,没有提前准备咖啡豆,我煮了自己喝的咖啡豆。”
冼耀文看一眼法压壶,说道:“斯蒂,没关系的,再拿个杯子给自己倒一杯,我们聊几句。”
“好的。”斯蒂心里一喜,“需要点心吗?”
“有什么?”
“提拉米苏。”
“可以来一点。”
待斯蒂取来提拉米苏,两人坐到窗户前的休闲桌旁,沐浴在从窗户打入的柔和阳光下,放松地聊起来。
“你的法语好了许多,不忙的时候你都去哪里?”
“看风景、喝咖啡,每到一处我都会找陌生人聊天。”斯蒂用自信的语气说道。
“所以,你发现了巴黎的迷人之处?”
“是的,我以前并不知道巴黎原来这么漂亮。”
冼耀文淡笑道:“巴黎一直漂亮,只是以前的你没有掌握欣赏它的角度。”
斯蒂略一思考,说道:“好像是的,我现在看巴黎的角度和以前不同。”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冼耀文抬起手,做了一个斜着向上的动作,“以前的你看巴黎是这样的,仰视的角度,觉得巴黎的一切美好和你无关,你的生活只有怎么收拾都收拾不干净的房子,难以下咽的食物,沾满油污洗不干净的衣服。
总之,一切都很糟糕,你的心情更糟糕,你应该不知道,其实我能看得出来以前的你在我面前努力克制自己的不好情绪。
斯蒂,你的脾气并不好,我说得对吗?”
“亚当先生,你说对了,我以前的生活让我很不愉快,一直没有好心情。”斯蒂舒了口气说道:“现在好了,我已经逃离以前的生活。”
冼耀文呷一口咖啡,将杯子放回杯托上,“斯蒂,我对你的工作非常满意,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等下我会和你聊加薪水。
不过,你的工作并不复杂,几乎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胜任,我是商人,没法说服自己给你加太多薪水。”
冼耀文在斯蒂的手背拍了拍,“但是,我希望你的生活能比现在过得更好,所以,你是否愿意做更复杂,也更为重要的工作?这样我就有理由说服自己给你加更多的薪水。”
斯蒂的心被冼耀文牵引着一上一下,犹如坐了一趟过山车,她心里抱怨一声后,说道:“亚当先生要安排我做其他工作?”
“是的。”冼耀文轻轻颔首,“你的岗位本就是临时性质,其实几个月之前已经可以撤销,现在有两个岗位让供你选择,第一是做我的女仆,薪水调整为30镑,下一次调整薪水估计会是在我问你是否愿意担任管家一职的时候。
也许一年后,也许更久。
第二是进入我的公司工作,你要学习使用打字机,学习与人沟通的技巧,巴拉巴拉,要学的知识很多,你会非常累,但是,你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记得龙吗?”
“和我通信的那位小姐?”
“是的,她的薪水是208镑,是你的十倍。”冼耀文略微停顿,又说道:“不仅如此,她还享有其他福利,吃饭、买衣服、看病,所有她个人的开销都由我支付账单,她每年有两次带薪假期,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依然由我支付账单。
如果你选择第二个岗位,龙的待遇你也可能拥有,当然,仅仅是可能,正如我前面所说,我是商人,想让我支付你高薪水,你必须拥有匹配高薪水的价值。”
再次拍了拍斯蒂的手背,“你有三天时间慢慢考虑,只需考虑光明一面的事情,不用考虑阴暗的一面,比如龙能拿到高薪水是不是因为和我上过床,你是不是也要和我上床。”
冼耀文摊了摊手,“斯蒂,我对自己的外貌非常自信,通常我和女人上床并不需要付出什么,相反,只有当我想获得什么,才会和某个女人上床。”
斯蒂很是震惊,她万万没想到冼耀文居然猜到她心中所想,就在刚刚她的脑子里还在想“假如亚当先生提出和我上床,我好像不反感”,原来那张床不是想上就上。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冼耀文的脸,接着又往下,往实用性的部位打量,俄而,她感叹,“以前只把亚当先生当作老板,没往男女方面想,原来他……该死的谢里夫,土耳其骗子,让我错过了多少美好。”
冼耀文看着窗外,回味报纸上的内容,以留出供斯蒂思考和胡思乱想的空当。
稍有姿色的女人,绝大多数都以为男人对她的好,往往带着想和她上床的目的,至少是目的之一,她和男人上床,理所应当获得倾斜性的爱或补偿。
颜值又是女人综合能力的打分依据之一,要将女人放在需要社交的岗位,首先容貌就要过关,容貌不过关,但其他能力很强的女人,就应该放到对外社交强度不高的岗位上。
斯蒂的容貌自不必说,属于有资格胡思乱想的那一挂,且很有亲和力,没有太大的攻击性,正适合做同人才沟通的第一人,又是德国人,冼耀文手头没有比她更合适派去西柏林当开荒牛的人。
两人就这么坐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许久,冼耀文放了10万法郎在桌面,让斯蒂去置办一身衣裳,晚上带她参加酒会。
当斯蒂心情愉悦地离开,戚龙雀和谢惠然去车里扛上来几个箱子,在书房里组装出一台大功率电台。
少顷,书房里滴滴声不断,一张张字条摆到冼耀文面前。
“郑月英去了缅北。”
回电:收到。
“小冼先生近期频繁去九龙城寨,应该不是因为阚梅琳。”
回电:不用管他。
“大小姐今天去了九龙城寨牙科诊所,开始学习以牙观人课程。”
回电:保持低调。
“东京和蚊子消息汇总,孔令仙开始频繁接触美韩军方、政界人士,疑有私心。东亚商会孔令仙招募人员名单……”
扫过“全斗涣”这个名字,冼耀文的目光瞬间被黏住,他没想到孔令仙的机缘这么大,不仅认识了全斗涣,居然还以姐弟相称。
点上雪茄,冼耀文陷入沉思。
过了二十分钟,他结束思考,对戚龙雀说道:“给骚狐狸发电,令獐头和野鸡调查韩国孔氏宗亲的情况,特别调查宗孙的一切信息,若未完婚,调查孔氏中意的宗妇对象。
另,尽快物色几名原军统朝鲜人,男性为主,着重武力,调教结束后增派大邱,护卫孔令仙之安全,不容有失。
给烧饼发电,收到电文立刻向大邱派遣不低于三名安保人员,护卫孔令仙之安全,不容有失,另,吸收训练一支朝鲜人小队,训练完成立刻增派大邱。”
说完,他又对谢停云说道:“停云,你去给陆小姐打个电话,请她备一点上海小吃寄给周小姐,再备一点山东小吃给孔小姐,交给刘荣驹就行。”
“明白。”
做好吩咐,冼耀文拿起一张较大的字条,是松田芳子发来的电文,交代了几件事情:
一,阿罗伍德给松田芳子介绍了一个人,琼·夏洛特,是当初阿罗伍德父亲爱德华向他隐晦提过的阿罗伍德堂妹,即有意和他联姻的对象。
据阿罗伍德介绍,琼·夏洛特正在进行一次远途旅行,离开东京的下一站是新加坡,接着前往香港和台湾。
这哪是什么远途旅行,明明是向他发出“相亲”信号——琼有时间,离你很近,随时可以安排会面。
假如他装作不懂潜台词,估计过些日子阿罗伍德就会提起给琼·夏洛特在东亚商社安排一个工作。合伙生意,安排一个自己人很正常,但由谁安排却很有说道。
同琼·夏洛特会面是躲不过的,变成亲密关系也无不可,但结婚是不可能的,夏洛特家族实力不够,且不是犹太人。
他的正牌夫人必须是犹太人,且家世不凡,是家族当中不受重视的次女或旁系,不能是私生女,如此,既可以沾家族名头的光,又不用捆在家族战舰上,承担太多的家族责任。
说白了,他需要一张成为美国犹太财团“自己人”的门票。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不能成为自己人,只能成为大肥肉,想自保只好割舍大利益,依附于某个财团,打上家将甚至是家奴的标签,这个标签一旦贴上,想要撕掉只能经历腥风血雨和漫长的岁月,推倒旧有的规则,主导重建新的规则,才有机会洗清“忘恩负义”的嫌疑。
这条路很难走,两次世界大战,美国的财团不仅毫发无损且大发战争财,又刚经历了一波战后重建的倾销收割,家家实力雄厚,势力盘根错节,他拿什么和人家斗。
除非在美国本土引爆几颗原子弹,推动三战,然后趁机火中取栗,如若不死,将所有人拉到和自己同一条起跑线,大家各凭本事争第一。
但这么一场仗打下来,美国搞不好沦为三流小国,在一个三流小国建立财团,他何苦来哉?
当然,这只是假想,推动三战的难度不亚于所有财团哭着喊着求他做财团盟主,根本不切实际。
总之,夏洛特家族给不了他门票,联姻可以,琼·夏洛特只能做他姨太太,两家利益捆绑,一起建立马列财团。
马列财团的利益本就是要分割的,不可能全部属于冼家,有一个占股稍多的二股东并不一定是坏事,一个利益体永远不能只保留一种声音,有不同意见,充斥争论和妥协,求同存异才是正道。
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块使,只能创造犹如奇迹的上集,到了下集就是各种昏招,对付这种利益体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日子太安逸,便会兄弟阋于墙,只要不给它外御其侮的机会,如此,可坐以待对手毙。
持笔给阿罗伍德写信,委婉告知对方稍晚些时日同琼·夏洛特在纽约会面,书就尺素,再写一封给琼·夏洛特的私信,封好信封,塞入阿罗伍德的信封里。
二,由原重雄负责的对长安制衣贺震北的报复行动已经结束,经过长时间的合作,给贺震北吃够了甜头,取得了对方的信任,终于鼓动对方一起合作经营韩国服装生意。
结果贺震北全副身家压上的一船货刚运至韩国码头就被扣,不仅货拿不回,还要面临巨额罚单,而货到了东亚商会手里,所付出的无非就是一些疏通费用。
贺震北一个小人物,这事他都快淡忘,原重雄做得不错,报复行动不仅没付出成本,反而大赚了一笔,这个小鬼子可以留用。
三,松田芳子结交笹川良一和岸信介已经卓见成效,参与进笹川良一的摩托艇比赛事业,并将对方一起拉入东声会町井久之主导的“银座夜总会の统一”事业,多方成立银座虎会社。
该会社的股东包括大股东东声会,第二股东松永商社,第三股东阿罗伍德所在部门第二总参谋部查尔斯·威洛比少将及一干相关利益人,第四股东笹川良一,第五股东是东亚商社和有末机关的渡边商社。
他已经成为渡边商社名义上的会长,要为有末机关提供经费,也要向查尔斯·威洛比那帮第二总参谋部的军官输送利益,义务不小,也伴随着权利,东亚商社已经在向那霸转移,那霸黄金地段的地皮收购也在进行中。
岸信介方面,暂时没有利益往来,但双方的交往却在逐日加深,从单纯的人脉交往朝着世交的方向迈进,松田芳子同即将嫁为人妻、改名为安倍洋子的岸洋子交好,五月份岸洋子的婚礼,松田芳子将以朋友的名义帮忙筹备。
四,渡边商社的原会长,现副会长渡边笃想向他当面汇报工作。
这一条让他蹙眉,渡边商社就是到东亚商社锅里分杯羹,根本没有向他汇报工作的必要,所谓汇报工作,大概不是要汇报生意,而是要“汇报”情报工作。
“有末精三和铃木敬司那两个王八蛋想做什么?”
不用深思也能猜到,假如见他的目的不是为了金钱利益,那只能是为了情报工作,很可能有末机关计划将势力蔓延到香港或新加坡,想借他一臂之力。
如果是两个小鬼子自己的想法还好,就怕是阿罗伍德或者干脆是查尔斯·威洛比的主意,不消说,两个人的案头肯定有他的详尽档案。
“吃了我的好处,还想拖我下水?”
就他所知,搞情报的没一个好东西,超脱于法律,做事横行无忌,他就是被当成夜壶对待也不用意外,他可以接受查尔斯·威洛比视他为夜壶,阿罗伍德不行。
假若阿罗伍德有此想法,非死不可。
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琢磨着应对之策,他在迷离中点上雪茄。
无论如何,渡边笃需要见一面。
五,有本邦太郎收下了东海道的温泉度假别墅,某个周末还让食也食品的社长张国文安排了六个妞共度周末。
房车妞钱全部笑纳,一点没客气,同时,也没忘记交换条件,国立营养研究所已经开始向东洋国民推荐拉面,冼耀文的“国民の福音”口号也被采用,食也拉面的需求暴涨,订单纷至沓来。
六,厩戸信贩成立,南云惠子单独找了一个办公地点,从一开始就跟松永信贩撇清瓜葛。
目前业务刚刚展开,却很受潜在客户的欢迎,已经收到不少申请。
……
松田芳子事无巨细,将他离开东京后的所有事务一一汇报,临了,她又在电文里说戒烟成功,仅食欲增加,并无其他不良反应。
这是告知备孕顺利,她已经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冼耀文掐灭雪茄,重新拿起一张看过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恭喜先生,若云夫人已有身孕”。
他叹了口气,“未必是喜啊,希望是个女儿。”
周若云假若为冼家诞下长子,周懋臣这只老狐狸十有八九要作妖,也不知会给周孝赟留下什么遗言,总之,麻烦是少不了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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