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不可本末倒置
赤练元君虽说已有八百余岁，但心思也是简单直接。
他怀疑巨神尊一开始拒绝合作，后来又主动过来，是觊觎着借助云极仙宗的力量，也像引灵槊那样回炉重造成就至高。
故而对其没什么好脸色，不想做对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
如今。
他发觉巨神尊压根没那么复杂的心思，仅仅是还没和太多的人类打过交道，说话有些耿直罢了，也便瞬间消除了先前的负面影响，坦然接受了对方的前来。
一行人消除隔阂，重返玄霄子的突破之地。
“巨神尊，见此一幕，你可有什么见解？”
赤练元君朝着结界之内的玄霄子、引灵槊扬了扬下巴问道。
巨神尊则依然变幻作人形，驻足在结界之外凝视：
“引灵槊很强，强得可怕。”
“若说你是修行者里的巅峰，我是灵器里的巅峰。”
“那么引灵槊就是我们二者的结合体，并且在此之上，实力与我们之间还存着着一道鸿沟。”
“坦诚地说，我原以为灵器是不可再回炉重造的，风险太大，条件太过苛刻，远不及自身从内在突破来得更可靠。”
“但如今亲眼所见，我需要承认，我之前的看法错了。”
“是修行者创造了灵器。”
“那么灵器的极限，也就只能由修行者们去缔造。”
青阳真人在旁听着，轻笑了一声：
“倒也不必这么急着下定论。”
“你以灵器之躯踏入修行之道，同样是叫我等大开眼界。”
“说不准给上你足够的时间，你也能把这条路走通呢？”
“届时未必会逊色于引灵槊。”
巨神尊确实微微摇头：
“我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为这条路好走，而是我别无选择。”
“如果可以，我当然也想集尽天下顶级材料，像引灵槊一样回炉重造一番。”
“不管我以灵器之躯踏入修行之道能不能走通，至少回炉重造要快上许多。”
宁燃听完同样笑了笑。
巨神尊觉得他们不了解自己的苦处。
相应的，巨神尊也没有了解他们将引灵槊回炉重造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仙宗长辈、顶级灵兽们还好，基本上只需不断地输出灵气即可。
而他，可是以身为炉，直接把引灵槊纳入自己体内重新炼制。
这其中其实出现过许多凶险之况，都被他和引灵槊艰难地克服。炼制成功以后，也是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才没有明着说出来。
连知根知底的引灵槊，都是撞了大运。
想要帮巨神尊回炉重造成功，那还得指望着上天能再眷顾一次。
问题是，会眷顾吗？
这本身就是未知数，而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得实打实地承担着。
别人答应得轻巧。
但一旦炼制失败。
巨神尊破损，宁燃因以身为炉，同样会遭受重创。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人的发言权绝不会胜过宁燃。
当然。
心底里这么想着，他却是也没有急着给巨神尊泼上冷水。
毕竟引灵槊要是真能帮玄霄子突破成功，那就代表他们走通了一条全新的路。
依仗着引灵槊，自己来到超脱之境，那看待起许多事物就又是另一个角度，曾经的问题，也会不值一提。
总而言之。
宁燃不答应也不拒绝。
将答案留给玄霄子突破的结果。
另一边。
仙宗长辈们还是很好奇巨神尊的种种看法，不知会不会与他们有什么差异。
重岳尊者双臂环胸，也是插了一嘴：
“巨神尊。”
“依你之见，玄霄子能否突破成功？”
巨神尊沉吟一声，没有考虑自己的话会产生负面影响，直接道：
“从我的感知和过往经验上来看，成功率只有三到四成。”
“这其中的关键是，引灵槊哪怕成为了至高存在，也未必就等同于是超脱之境。”
“我没有见过，你们应该也没有见过，只是因为现在和它实力悬殊，才得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那么，如果引灵槊不是超脱之境，又如何去帮助玄霄子突破？”
重岳尊者若有所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玄霄子能否成功突破，取决于引灵槊到底有没有成为超脱境级别的存在？”
“这点老夫倒是觉得没什么好怀疑的。”
“毕竟我等已是法相境巅峰修为，比我们还强出百倍千倍，引灵槊不是超脱境还能是什么？”
“总不可能在法相境巅峰和超脱境之间，还存在着一层境界。”
巨神尊道：
“如果引灵槊真的来到了超脱境修为，那么帮助玄霄子成功突破的把握，能有七成。”
“少去的三成，主要出在玄霄子的身上。”
“众所周知，修行者突破境界时，越年轻把握越高。随着老去，在突破境界的重塑灵躯一环中会愈发吃力。”
“而据我的感知，玄霄子寿元将尽，本身至多只有几十年可活。”
“他自身的状态已经严重下滑，无疑会影响到突破。”
这一点倒是被众人所认可。
玄霄子在通天渊中又是燃烧本元，又是被青铜晷针吸取了百年寿元。
他真的已经来到了风烛残年的阶段。
以这副身躯去浴火重生，风险势必要比其他人更大上一些。
而玄霄子同样深知这一情况。
他就是要做先行者。
如果连自己这副状态，都能成功突破到超脱之境，那么就代表着云极仙宗的其他人更是手到擒来。
换句话说。
他是在开拓，也是摸索着突破的下限所在，以自己之命，为云极仙宗划出一道红线。
这是他身为云极仙宗宗主，所要肩负起来的责任。
哪怕以后没办法与其他人一起去通天渊解决麻烦，也燃尽了自己，无愧于这一生经历，这一身修为。
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沉重。
众人都盼望着突破成功的把握，真的像巨神尊说的那样，足有七成。
七成已经是一个很美好、很乐观的数字。
“如果。”
“我是说如果，玄霄子突破失败，你们会怎么做？”
巨神尊看向云极仙宗的长老们。
长老们没有回话，而是把目光汇集在宁燃的身上。
玄霄子在突破之前亲口说过，若是自己陨落，便由宁燃即刻担任新一代的云极仙宗宗主。
所以之后的安排。
由他来说最为合适。
感受着目光，宁燃几乎没做犹豫就干脆地说道：
“厚葬玄霄子爷爷，然后即刻启程，去往通天渊。”
通天渊打量着宁燃：
“不打算再试一试？”
宁燃摇摇头：
“不是不想试，而是真执着于这件事，那是没有尽头的。”
“第二次失败，会不会总结是别的问题，再试第三次？”
“第三次失败，又会不会觉得下次可以准备得更充分，去试第四次？”
“通天渊的问题就摆在那里，什么时候会爆开，我们谁都不知道。”
“这种情况，你觉得是尽快去把隐患彻底消除好，还在排队在这里一个一个尝试好？”
巨神尊没能理解宁燃的想法：
“可一旦成功了，解决通天渊麻烦的把握无疑会增高。”
“这不是无意义的举措。”
宁燃抬手，做出定论：
“你说的这些，都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通天渊的问题，只能交由云极仙宗独自面对。”
“但事实不然。”
“我们还会在诸天万界中联合各方。”
“天外有天，则更不必说人外有人。”
“提升自身实力固然重要，但当自己不是那个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时，就必须认清问题的关键，不可本末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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