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万千世界
灵兽们效仿祖辈，前仆后继地迎向青铜晷针。
云极仙宗的一众长老也继续超负荷地运转。
只是须臾之间。
就已经有四五头灵兽被青铜晷针汲取寿元，当场陨落。
但它们的牺牲也没有白费。
青铜晷针在各方的全力抵挡之下终于停住，而后开始缓慢地逆时转动。
“啊！！”
此时。
已经有仙宗长辈坚持不住，开始发出哀嚎。
可饶是如此。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停下。
宗主玄霄子喊道：
“绝对不可停下！”
“我们要是停了，灵兽们的牺牲就失去了意义！”
“就差最后一点了！撑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青铜晷针之上。
随着灵兽们接二连三地陨落。
青铜晷针也已倒转了五分之一。
再然后。
五分之二。
五分之三。
五分之四！
在付出巨大的牺牲之后。
距离青铜晷针完成倒转一圈，只剩下了最后一点！
终于！
“吭！！”的一声。
青铜晷针正式倒转一圈，回到原来的位置卡死不动。
一颗幽绿色的晶核浮现于青铜晷针的中央。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
无需他人叮嘱。
离得最近的引灵槊当即悍然冲去，一击将那晶核击碎。
“啪！”
晶核碎裂。
第三层秘境随之开始分崩离析，犹如被更高存在瓜分那般四分五裂。
外界无尽的黑暗裹挟着吸力，意欲将云极仙宗一众长老，以及残存的灵兽们都拉扯出去。
“在那里！”
青阳真人看准正下方显现出的一个洞口：
“速速离开！”
超巨型金龙瞬间破散。
一众长老与灵兽逃向洞口。
宁燃则是将引灵槊拉回手中环顾四周，想要查探清楚这秘境瓦解之时，除了向下的通道，还有没有从上面脱离的可能。
奈何他扫视了几圈，都没有发现这样的机会。
黑暗之中的吸力愈发强大。
他只得跟随着其他人一起遁入洞口。
经过短暂的下坠。
周围情景变换。
众人只感觉自己稳稳地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汹涌浓郁的灵气也在不自觉地朝体内渗去。
而附近。
除了他们落脚不过百丈大小的平地，竟是放眼望去不计其数的点点星光。
宗主玄霄子一边吸纳附近纯净的灵气，一边勉强地感知起附近。
可以他法相境巅峰的修为，灵气释放出几十里外，都没有探查到边界，甚至连那些星光都仍遥不可及。
这是第四层秘境？
不对。
按照前三层的规律来看，秘境存在的意义就是不断地削弱、阻挠修行者一路向下。
既是如此。
这里又为何会主动地给修行者提供灵气？
而且这一层的空间未免也太大。
灵气探出几十里，连看上去距离最近的星光的边都没有摸到。
那岂不是意味着，这一空间，至少有亿万里之广袤？
同样的疑惑，袭上所有人的心头。
最终。
还是精于分析的青阳真人沉声道：
“我们可能已经来到了通天渊的核心。”
“这里灵气极为纯净，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倒像是上古时期从九玄大陆吸纳而来，沉淀所得。”
其余人微微点头。
从灵气这一点来说的话，青阳真人的分析无疑能够将诸多不解解释得通。
毕竟他们一开始就在疑惑，通天渊既然在上古时期吸走了九玄大陆大部分的灵气，那为何在他们进来以后，却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感受到。
如果说，这些灵气依然存在，只是被吸纳到了核心的位置留存。
那么一切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嗯。”
宗主玄霄子沉吟一声，颇为认同青阳真人的说法：
“这里是第四层秘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通天渊设立秘境是用来防护核心，绝无理由在第四层秘境囤积海量的灵气，供我等恢复。”
“至于这里若是核心，那么种种景象意味着什么，却是不急着去探寻了。”
“摆脱第三层秘境的时间囚牢，我等可暂且先休养生息恢复气海。”
说到这。
玄霄子五味杂陈地看向了灵兽们。
为了推动青铜晷针倒转。
灵兽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昔日三十余头顶级灵兽，如今只剩下了十余头：
“诸位。”
“老夫代九玄大陆亿万生灵，向你们致谢。”
灵兽们发出低微的哀鸣，像是在哀悼那些牺牲掉的同伴。
一时间气氛变得沉重。
仙宗长辈们不禁发出叹息。
走到这一步。
他们甚至开始怀疑探索通天渊是对是错。
从明面上看，自上古时期顶级灵兽们燃烧本元构建法阵，将通天渊封堵以后。
通天渊再无异样发生。
既然数千年来都一如既往的安宁。
那往后出现异变的可能性也着实渺茫。
但因为他们的突然闯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通天渊第一次破开了个口子，将他们吸入其中。
如今。
过半的灵兽陨落。
外界也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十五年，大千界传承失去牵制，即将为祸世间。
他们毫无收获，却失去了太多太多。
宁燃见状，打起精神道：
“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也只有不辜负那些牺牲掉的灵兽。”
“既然通天渊只设置了三层秘境作为防护，那无论如何，对我们来说也是件好事。”
“这里的时间流速应该正常，诸位可以暂且恢复气海。”
“待我们都恢复好了状态，再好好查探这里，确认通天渊存在的目的，以及我们离开这里的办法。”
众人皆是点了点头。
灵兽们也没有异议。
两方就地休整，将周围的灵气纳入体内。
这里汇集着大量的灵气，却是也无需引灵槊出马，众人的恢复都堪称神速。
短短半天。
基本上就都已恢复了五六成。
一天过去。
众人已经重归巅峰状态。
久违的澎湃力量，或多或少地扫去了他们心中的阴霾。
在陆续起身以后。
云极仙宗的长老和灵兽们马不停蹄地着手于搜集信息。
作为第一个恢复好的人，沧溟尊者率先开口道：
“在你们还在吸纳灵气之时，老夫已经试着朝外界进行感知。”
“在恢复状态以后，老夫的灵气感知在极限之下，至多可以延伸到百里之外。”
“可意想不到的是，哪怕这灵气延伸出了百里，也还是在虚空中孤独地穿行，距离那些星光遥不可及。”
“从这点来看，这里的空间的确大到了超乎想象。”
青阳真人凝视远方：
“这里还真是玄奥得很。”
“连我们所置身的这一悬浮之地，都感知不到任何的信息。”
“不过老夫倒是有个猜想。”
“既然通天渊曾经试图将整个九玄大陆的灵气都吸收殆尽，那么它吸收灵气肯定是有目的的。”
“目的可能是通天渊需要灵气维持才能继续运转，也可能是通天渊本身就是想要覆灭九玄大陆。”
覆灭九玄大陆！
这话令在场的众人、灵兽都心头一震。
其实，这也是他们心中最大的担忧。
正是因为惧怕通天渊会在未来再出出现异象，给九玄大陆带来滔天的灾难。
灵兽们才世世代代守护在幽山山脉腹地。
云极仙宗才会查到线索之后，不顾危险地前来探查。
但是。
如果通天渊真的是想覆灭九玄大陆。
那就再度引申出了更多的问题。
通天渊为什么要覆灭九玄大陆？
又是何等存在创造了通天渊？
通天渊要真想覆灭九玄大陆，他们又当如何彻底杜绝隐患？
这些还没有任何人能回答出来。
而青阳真人，闭着双目，利用混沌算筹演算着自己的猜想。
良久。
他演算完毕，自身的气海也因这一演算而再次耗尽：
“老夫……更倾向于相信后者，即通天渊是想覆灭九玄大陆。”
“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得通无尽的灵气为什么汇集在通天渊的核心，没有使用的痕迹。”
无锋客双臂环胸，沉声提出质疑：
“通天渊神通广大。”
“光是三层秘境，就险些将我们一网打尽。”
“如果它真的想要覆灭九玄大陆，恐怕上古灵兽们合力也根本抵挡不住。”
“还有。”
“通天渊本身便存在于九玄大陆之中。”
“如果它存在的意义上覆灭九玄大陆，那它岂不会也会随之毁灭？”
青阳真人若有所思：
“无锋兄所言在理。”
“只是你，或者说我们先前都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误区。”
“即通天渊是否真的是扎根于九玄大陆之中？”
青阳真人的这句反问，问住了所有人。
通天渊是九玄大陆幽山山脉里的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从这点来说，其必然是依托于九玄大陆才得以存在。
如果没有九玄大陆。
那理论上便也不会有这么一个深渊。
可如果脱离出现有的认知，从另一个更高的角度看待，青阳真人的话便提供了个大胆的设想。
即通天渊并非依托于九玄大陆。
双方并无从属关系。
甚至，九玄大陆反而有可能是依托于通天渊而存在！
若是如此。
九玄大陆的形势便显得岌岌可危。
而还不等众人将信息消化完全。
青阳真人看着附近的玄妙景象，又托出自己的分析：
“其实，老夫还有个更可怕的猜想。”
“这一猜想脱胎于先前经历过的三层秘境。”
“直到现在，看到这万千星光，老夫愈发觉得这一猜想具备着可能性。”
璇玑婆婆催促道：
“有何见解速速说来。”
青阳真人叹息一声，回身面向众人与灵兽：
“诸位，在先前的三层秘境之中，你们可曾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曾相识的感觉？
众人面面相觑。
唯有宁燃，眉头皱紧：
“青阳爷爷，您想说的，是不是这三层秘境都并非凭空生成，而是一种映照，乃至于一种真实存在的世界。”
青阳真人眼前一亮，他冲着宁燃扬了扬下巴：
“燃儿，你继续说。”
宁燃深吸了一口气，托出自己的见解：
“燃儿其实一直有一事不解。”
“那便是通天渊为何设置秘境阻挠我们进入核心？”
“的确，这三层秘境都有各自的复杂之处，我们能够破除不乏侥幸。”
“但总归还是觉得太弱了一些。”
“要知道，通天渊可是曾经能够轻易将九玄大陆的灵气尽数吸纳其中的超然之物。”
“它若是真的想阻拦、杀死我们，大可让我们一直受困于无尽的黑暗。”
“连我们巅峰状态之下都无法抵抗那股吸力，只要保持下去，等待我们的也只有死局。”
“可偏偏，通天渊给我们布置了三层秘境，这三层秘境还都有破局的关键。”
“我想，存在这些疏漏，通天渊很有可能不具备灵智，而是一种依靠本能，在混沌状态下运转的器物！”
宁燃说了许多。
总结出来，其实只有一句话。
即通天渊如果存在灵智，那早在他们被吸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步入死局。
而现在他们没有死，反倒顺利地进入了通天渊的核心，则很可能意味着通天渊本身实际上，类似于一个运转的巨大机器。
他们在这机器之中，宛若蝼蚁。
故而才能有惊无险地‘混入’核心地带。
青阳真人不时地点头。
很显然。
宁燃的猜想和他的分析相当一致。
待宁燃说完，他纠正了一点：
“以器物来形容通天渊，还是有些笼统。”
“老夫认为最为贴切的描述只有两个字。”
“熔炉。”
此话一出。
死一般的寂静。
宗主玄霄子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压着：
“这熔炉所炼之物，正是九玄大陆？”
青阳真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是，也不是。”
“确切来说，九玄大陆只是其一。”
“像我们经历的三层秘境。”
“第一层血肉炼狱，像是某种蛊修文明的遗骸。”
“第二层千星坟冢，则有着占星悟道、精通机关之术的痕迹。”
“第三层时轮困境，蕴含着时空秘术，也像是某种在我们理解之外的修行者们所构建。”
“老夫认为，这三层秘境，本就是三个被通天渊所炼化的世界。”
“通天渊本身无法阻挠我们深入，便将这炼化的世界拿来抵御。”
玄霄子目露惊色：
“青阳兄，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若是依照你的分析来看，这宇宙之内存在着无数的世界。”
“九玄大陆也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那个！”
青阳真人的话让众人难以接受。
因为如果他的话属实，就意味着他们的认知其实极其浅薄。
不止是他们渺小如尘土。
就连九玄大陆，也成为沧海一粟。
青阳真人料到了玄霄子的反应，他亦将其他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
在众人等着他的回应时。
他将手高高抬起，松开了手中的混沌算筹。
混沌算筹刚一脱手，便化为灰烟飘散而去。
“老夫知道这很难相信。”
“可老夫拼尽了一身修为，在这星海之中将混沌算筹演算到极致，乃至于混沌算筹冲破极限轰然破碎。”
“也只算出了一些零散的信息。”
“这些零散的信息连同我们的经历，只能拼出这般真相。”
青阳真人指向了前方广袤无垠的星海：
“我们九玄大陆，并非宇宙之中唯一的存在。”
“那些闪烁的星光，亦是一个个璀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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