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生不如死
方离是真的动了杀意。
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之上，云家的威势也不再那么重要。
杀了这帮人，还有机会去云家那边说理、卖惨。
不杀他们，难不成真得当场自刎？
“混账小子！”
“我等救了你爹，就等同于救了你，现在还敢对我们出手？”
赤练元君脸上丝毫不见慌乱，反倒跃跃欲试。
方离则是豁出去了，再也不见半点收敛：
“呸！”
“逼着我们去死，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救命恩人？”
“我方家就该早日认清你们的真实面目！”
方家家主仍然保持着理智。
他拦在方离身前，依然一副对过往懊悔万分的姿态，向着仙宗长老们道歉：
“诸位恩人！”
“烦请给在下个面子，不要和犬子一般见识。”
“在下知道诸位恩人为燃儿受过的委屈感到愤怒，我等亦是懊悔万分。”
“奈何五年前聘礼已经如数奉还，我等也诚恳道歉，获得了燃儿的原谅。”
“难不成诸位恩人非得要我等以死谢罪才能翻篇吗？”
重岳尊者冷视着虚伪的方家家主，干脆地回道：
“废话。”
“不然你以为一个小小的方家，值得我们过来说上几句？”
“你也大可不必把五年前燃儿的谅解拿出来说事。”
“他原谅，是孩子心地善良，愿意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等不原谅，是你们方家人着实烂到了骨子里。本来你几十年前死了，也没什么事。”
“错就错在我等吃饱了撑的要救你一命，给了你背信弃义的机会。”
“现在要你死，也不过是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归到它应有的样子。”
方家家主终于面如死灰。
经过艰难的争取，他已经感受到仙宗长老们的态度有多么的坚决。
想像以前，靠着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去博取同情是行不通的。
就算是把宁燃叫过来。
宁燃也不可能劝得住这帮长辈。
眼下留给方家的生路只有一条，即杀掉面前这帮没有修为的老头子，趁着宁燃、云家没有发觉，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天云城、四域。
虽说老宅子保不住了。
日后也大概要过上四处逃亡的生活。
却也总好过真的在这里自尽，失去所有。
“诸位恩人……这是何必呢……”
“把我们逼到绝境，对你们没有任何的好处……”
方家家主亦开始运转灵气，动了杀心：
“该补偿的，我们方家都已补偿。”
“该道歉的，五年前也已说给了燃儿。”
“在下再恳请一次，放我方家一马。日后方家定会兢兢业业，不招惹任何是非。”
“如果诸位恩人还是坚持要我们方家就此破亡，那也就休怪在下摒弃过往的恩情了。”
璇玑婆婆气定神闲地坐着，嘲笑道：
“不愧是精于算计的方家。”
“说得好像当年燃儿自己赘养在方家，你们就念及过恩情一样。”
“既然这恩情早就被你们抛到九霄云外，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地求着原谅，实则威胁我等？”
方家家主叹息一声：
“看来不管在下怎么说，这件事都不能善了了。”
“那诸位恩人也别怪在下无情！”
话音刚落。
方家家主灵气催动完毕，当即朝着一众仙宗长老悍然推出一掌。
这一掌，他没有丝毫的留情。
以其帝尊境修为，若面前换作是普通人，甚至是化灵境的，都足以被直接拍成齑粉。
也看得出他本身相当狠辣，在确认没有更好的选择后，不会有半点犹豫。
这份果决甚至连被拦在身后的方离都错愕了一瞬。
他还以为父亲无论如何去拦着自己。
没成想真要动手比自己麻利得多。
“轰！”
帝尊境强者的威势登时席卷方府大堂。
大堂的空间对于方家家主来说算得上狭小，故而他也有极大的信心能凭借这一掌直接索取这帮老头的性命。
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
这一掌推出。
明明仙宗长老们近在咫尺。
一瞬之间就应该殒命。
最后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自己的这一掌，像是拍在了虚空之中的棉花里，所有恐怖的威势被尽数吞没。
在旁观者看来。
就好似他只是活动了一下筋骨，压根没有出手一般。
“嗯？”
方家家主不可置信地盯着正前方的赤练元君，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哦？”
“这是想杀了我等？”
赤练云家挑了挑眉：
“怎么只见推掌，不见有什么灵气呢？”
“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次务必记得催动灵气，或者不妨站近一些来。”
方家家主心中惊骇无比。
不等他有下一步的反应。
方离先被激怒。
他绕过方家家主，双手捏出灵气光球，朝着仙宗长老们轰砸而去。
和刚刚一样。
光球还没等从他手中完全脱离，便自行消散。
令他那像是虚投的姿势显得滑稽无比。
“怎么可能？”
方离亦被这诡异的状况惊个不轻。
自己的灵气怎么会忽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帮咄咄逼人的老东西又怎么始终泰然自若，看上去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难不成刚刚的诡异一幕。
是他们所为？
可自己和父亲全然感受不到他们身上有一丝一毫的灵气，他们理应是一群普通人！
恍惚间。
方离汗毛竖起，意识到了一种最恐怖的可能性。
这帮老东西并非没有修为。
而是他们的修为远远凌驾于自己和父亲之上，所以只要他们刻意地掩盖，自己和父亲就什么都觉查不出来！
同样的猜测。
也早在几息之前，浮现于方家家主的心头。
先前的不解，亦在此刻得到解释。
难怪他们有恃无恐。
几十年前就可以轻易地将自己从走火入魔中救出，他们的修为怎可能平庸？
就是再轻视。
他们也至少都是大帝境修为！
完了！
这下全完了！
十几位大帝境修为的强者要自己死，自己怎可能逃得出去？
方家家主与方离呆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
赤练元君看着好笑：
“怎么不动手了？”
“不是口口声声说着，要对我们毫不留情吗？”
“是不是忽然又念及几十年前的救命之恩，这才决定收手，宽宏大量地放我等一马？”
其余仙宗长老跟着笑出了声。
其实他们此行也不是没有怀揣着一点善念。
如果方家人真的能够悔悟当初的错事，真的能好好做人，用实际行动来弥补过错。
那他们也不介意放方家一马。
可结果呢？
哪怕是面对着救命恩人，方家人也依然在狡辩，把自己塑造得无辜，把种种被迫改正的事说成是主动所为。
好似他们早已悔改，本身也没什么过错。
是云极仙宗一直曲解他们的好心，一直毫无怜悯非得赶尽杀绝。
要是让这种人继续活在世间。
不会有人敬佩云极仙宗肚量大，只会觉得云极仙宗愚蠢、好欺负。
人家都差点把你们一整个宗门置于死地。
他们心底里没有任何悔改。
你们还既往不咎。
这不是傻子这是什么？
所以。
在亲自前来，彻底认清了方家人的面目后，留给方家的也只有灭门一种结果。
“扑通！”
只是。
不等仙宗长老们出手。
方家家主便能屈能伸地跪了下来，向着仙宗长老们“咚咚咚”地磕头。
原本嚣张的方离自意识到面前的人至少是大帝境修为后，也紧跟着方家家主一起磕头。
“在下知错了！”
“在下这五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懊悔，自己怎能因为一些蝇头小利，便抛弃了救命之恩！”
方家家主声泪俱下：
“尽管当初燃儿已经原谅了在下，在下也已赔还了聘礼。”
“尽管燃儿被迫入赘云家，现在日子过得比在方家好的多得多。”
“但在下深知！这不够！这绝对不够！”
“诸位恩人，您几位看这样如何？”
“在下这就变卖老宅，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掉，就是借，也一定再凑出一百万块灵石，当做补偿！”
“不止如此！在下愿与犬子日后服侍于恩人左右，为恩人鞍前马后！”
方离附和道：
“我等愿用余生来弥补过错！”
“请恩人们高抬贵手，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仙宗长老们相视一笑，只觉得这方家父子愚蠢至极。
他们说了这么半天。
不还是在为自己挽尊，凸显自己虽是做了错事，但结果还是好的。
可这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推下山崖，掉下去的那人因为挂在树枝上没死成，还意外在崖底发现了宝藏。
难不成还要把将他推下山崖的人奉为恩人，感恩戴德？
可笑！
这怎可混为一谈！
好意思拿这个说事，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燃儿区区凝气境修为，就是真的被人唾弃，也是合情合理。”
“毕竟凝气境修为算得了什么，在这九玄大陆一抓一大把，哪里比得上你们一个灵轮境一个帝尊境的尊贵？”
赤练元君起身，冷冷地俯视着方家父子。
方家家主不敢应下：
“在下绝无这等想法！”
绝无这等想法？
赤练元君随手便拿出了一颗真言珠：
“听燃儿说，当年他就是拿这么个玩意儿叫你们原形毕露。”
“怎么？现在还打算再试一试？”
看到真言珠。
方家家主不敢嘴硬，只得用力地磕头。
赤练元君一脚踩在方家家主头上，叫他抬不起丝毫：
“咚咚咚的，吵死了。”
“反正你们今天必须要死，老夫倒是不介意让你们认清自己当年究竟有多么愚蠢。”
赤练元君在大堂内设下结界，而后同其余长老皆是去除了遮掩，展现出了真正的修为。
十几位法相境强者。
光是显露出修为，那股滔天的威势，就将方家父子压得喘不过气。
方家父子难以保持跪姿，艰难地抬头看去。
原本惊恐的神情转而变得呆滞。
竟然是法相境强者！
不是一个！
在场每一个宁燃的长辈，竟都是法相境强者！
要知道就连偌大的商国，也仅仅只有五位法相境强者坐镇。除却帝君、帝后，其余三位都被封为异姓王族，享受着一人之下亿人之上的待遇！
这一口气十几位法相境强者，就是帝君殷玄看到，怕不是也得跪俯行礼！
更何况。
方家家主清楚地记得，这群救命恩人共有三十多人。
此番来的十几个都是法相境强者，那没来的那些呢？
方离更是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想宁燃的长辈都有这等恐怖的实力。
要是早知道宁燃背景这么强大，连帝室都难以相提并论。
当年他们又怎会肆意欺负宁燃，还主动废除与宁燃的婚约，将之送去云家？
原本以为是宁燃攀了云家的高枝。
现在一看。
分明是云家攀了宁燃的高枝！
“不知你等可曾听说过云极仙宗。”
“我等俱是云极仙宗的长老，而燃儿，正是我云极仙宗唯一传人！”
重岳尊者在旁冷声道：
“你们以为燃儿真的只有凝气境修为？”
“我云极仙宗唯一传人，乃是万年一遇的绝世天才！”
“他早在十二岁那年就踏入法相境巅峰！距离超脱之境仅有一步之遥！”
“当年是我等看中了你方家嫡女身具九阴玄体，与燃儿双修，可助燃儿成就明皇大道，一举突破到超脱之境！”
“为了不引起惊慌，才刻意压制了燃儿的修为，让他暂且以普通人的身份与你方家嫡女培养感情！”
“这本是你方家天大的福分！与我云极仙宗联姻，未来的地位将胜过古国帝室！”
“奈何你们方家这帮蠢货鼠目寸光背信弃义！”
“沦落到这般田地，你们也怨不了任何人，只能怪自己太过愚昧！”
云极仙宗？
十二岁就踏入法相境巅峰？
方家家主瞪大了双眼，只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他是听说过云极仙宗的存在，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与这等庞然大物搭上关系，还差一点就联姻，成为云极仙宗的亲家！
若当初没有被蝇头小利所诱惑。
方家现在便有了云极仙宗作靠山，女婿更是超脱境强者，毋庸置疑的九玄大陆第一强者！
可这些。
都没了。
是他自己亲手将方家最大的机缘断送。
是他自己一步步带着方家走上了一条绝路。
忽然。
方家家主感觉心脏绞痛，一种难以言喻也难以承受的巨大痛苦袭上心头。
“噗！”
急火攻心之下。
一口殷红的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他的面目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颓废。
“不、不，不可能……”
“他宁燃只是个凝气境的废物，怎么可能是绝世天才？怎么可能十二岁就达到法相境巅峰修为？”
“呵呵……我肯定是在做梦。”
“真可笑，竟能梦到宁燃那等废物也有今天。”
“他要是十二岁就能达到法相境巅峰，那我岂不是刚一出生就是超脱境强者？”
“呵呵……呵呵……不可能……”
方离一边嬉笑一边喃喃自语。
他不敢接受仙宗长老的话，不敢想象如果当初没有把宁燃送出去，方家又会是什么境遇。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神志恍惚，变得疯癫。
看着面前的方家父子，一个悔恨得吐血，一个接受不了变成了疯子。
赤练元君厌恶地后退了半步：
“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方家命里该绝，就是我等给他天大的机缘，他也无福消受。”
璇玑婆婆在旁轻笑：
“还是留他们一命吧。”
“让他们直接死了，才是便宜了他们。”
“这种人把私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就这样终日活在悔恨中，幻想着曾经唾手可得的地位、财富、修为，而后在帝尊境、灵轮境寸步难行。再看着我们燃儿与云家如何一步一步登向更高。”
“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也唯有这种折磨，配得上他们的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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